Pteroceltis tatarinowii

ARASHI J禁

Sakurai X Aiba

35.

　　其實當櫻井把自己摟在懷中的時候，相葉就已經醒了，只是仍然昏昏沉沉，只能將全身大部分的重量靠在櫻井身上，依靠著他，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，驅趕走方才彷彿掉入冰窖一般的寒冷和絕望，像是一股熱流注入心房裡，感覺血液開始流動，五感也逐漸回復。

　　好想一輩子都躲在裡面，不要起來。

　　就這樣摻扶著走出別墅，櫻井依照松本的指示找到了他的車，是一台重型機車，後座的部分還有加上椅背，盤算了一下應該是不會掉下來，但櫻井還是溫柔地向相葉確認。

　　「雅紀，上得來嗎？我扶你。」放輕了聲音哄道，但相葉還是抱緊了櫻井的腰，拒絕離開他的意味十分明顯，還抱得更緊了些。

　　「雅紀……」櫻井又是心疼又是無奈，拍了拍他。「我是要帶你去醫院做檢查，我不會走的，永遠都不會，聽話好不好？」

　　櫻井好說歹說，終於讓相葉願意上車，發動油門，重機絕塵而去。

　　松本說的的確沒錯，這時間還是交通尖峰，只見櫻井騎著車悠游於車陣之中，為了避免造成相葉身體上的負擔，速度也不敢太快，只是夜涼如水，拂過臉頰還是有些刺痛。相葉睜開迷離的眼，興許是哭腫了雙眼，看出去的景色像是罩了一層紗，月光暈開像是泛著柔光的珍珠，遠方的燈火連成一片，各種顏色都有，美的像是一幅畫。

　　櫻井在剛剛上車之後，就馬上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相葉遮擋，身上就只穿著一件薄襯衫，雖然是盛夏也沒有感冒的疑慮，但是相葉還是覺得很不捨。

　　而他此時才發現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貼近，就像那天一樣。

　　世界在改變，制服變成筆挺西裝，摩托車換成高級轎車。

　　心呢？會不會也變了？

　　翔ちゃん用行動證明了他的心沒有變過，制服變成了西裝，但是一樣的貼近，一樣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，體態和少年時也不同了，變的成熟穩重，但是卻只為了自己一個人而衝動，就算沒有很深切的體會，也能感覺到他打小林的力道是多麼不留情面，為了自己而奮不顧身。

　　他都已經做到這樣了，自己還能怎麼樣呢？

　　總要有一個人先交心，其他的一切已經都不重要了，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，彼此愛護對方珍視對方不是嗎？一直拘泥於過去，到底有什麼意義？

　　重點是……他深深切切愛著眼前這個寬厚背影的主人，願意為了自己付出一切，願意把自己放在第一位，他怎麼可以……怎麼還可以覺得翔不夠愛他呢？

　　不愛他，就不會被拒絕了之後還是執著地纏上來。

　　不愛他，就不會堅持在家裡等他等到半夜發高燒。

　　不愛他，就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那個不合理條件。

　　恍惚之中，好像兩個人回到了少年的那個時候，那個只需要單純思考愛與不愛的年紀。

　　以前，過去，重合。

　　以前的你，現在的我；抑或是現在的你，以前的我。這些都不重要了，一切的一切都在剎那間融合在一起，變成一幅朦朧的水彩畫，畫上是兩個少年，輪廓已然看不清楚，只記得他們十指交握，還有上揚的嘴唇，微笑著。

　　重點是現在，我只喜歡你，只會為了你哭，為了你笑，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，就像是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一樣。

　　淚水沿著臉龐滑落，被風吹亂了軌跡，很快就風乾、消失、不見。

　　但他不會忘記這一刻的感動，心中的共鳴與做下的抉擇。

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櫻井帶他到了熟識醫生開的醫院，相葉雖情緒尚未平復且有些虛弱，但基本上已能自己行走，但是手還是緊緊抓著櫻井，寸步不離，完全不願意分開。

　　櫻井拿他沒辦法，其實一直以來都拿他沒辦法，只好一直握緊他的手，帶他去做檢查。

　　幸好臉上兩個巴掌雖然力道大，但沒有太大的影響，敷藥休息個幾天就會消下去，身上也只是掙扎時造成的皮肉傷，至於讓櫻井一直很在意的被餵了奇怪的藥，是否會對身體造成影響，最後檢查出來只是讓身體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藥劑，副作用不大，也是稍做休息就能離開。

　　只是櫻井不放心，硬是央著醫生給相葉做一系列的檢查，就怕留下什麼病根。而他那像是老媽子的關心模樣，也讓相葉的心中慢慢回溫，不再是冰窖的溫度，那股龐大的壓力感也逐漸消弭，臉上終於是比較輕鬆的表情。

　　做完了檢查，因為有輕微的腦震盪，讓相葉暫時在病房裡休息，這當然也是跟院長熟識才有的福利，而櫻井也不知何時變來了一袋蘋果，不知是要滿足自己還是照顧相葉的坐在病床床側削著蘋果，只是那技術實在令人不敢恭維。

　　相葉邊盯著櫻井的動作，看得有些出神，看了好久他一顆蘋果都還沒削好，開始亂想著這樣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能吃得到時，嘴巴先了大腦一步，開口道：「翔ちゃん，我有些話想跟你說……」

　　說完自己都還有些嚇到，雖然有些突然，但是畢竟都想了很多也做了決定，一定要好好地向櫻井傳達自己的心意，不論最後結果如何。

　　而櫻井則是有些愣住，削蘋果的動作削到一半停住，直勾勾地望著相葉，然後勾唇微微地笑了。「嗯、好啊。你要跟我說什麼？是我需要做心理準備才能聽的事情嗎？」

　　櫻井半開玩笑地說著，緩和著氣氛，然後把蘋果安放在盤子裡，正襟危坐等著相葉要說的話，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緊繃。

　　相葉咳了咳，攏了攏棉被，神情有些緊張，但眼神很清明。「……我是要跟翔ちゃん說對不起的……我明明知道你百般忍讓我是因為愛我，可是我卻用這份感情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　　「從我們又繼續在一起之後，我從來沒有站在翔ちゃん的立場思考事情，一切都是我好就好，沒有想到會傷害你、讓你為難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　　「還有就是……明明就是喜歡你的，也只想要和你在一起，卻一直拘泥於過去的事情，不肯放開心胸，不願意真正的接受你，這樣的欺騙……真的……很對不起……」

　　講到一半，相葉就開始哽咽，熱淚順著輪廓滑落，在純白床單上留下一點一點的痕跡，很快地流成一小塊。

　　「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喜歡你、愛你、已經離不開你了，我真的很笨、很遲鈍，但是……請你繼續留在我身邊好嗎？如果法國真的是你的夢想，那我可以跟你一塊去！法國也好美國也好，我都跟你去！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……我不想……又是一個人。」

　　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，兩人份的餐點，兩人份的幸福，兩個人牽著手哪裡都可以去的那份滿足，要怎麼才能回到孤身一人，完全無法想像。

　　櫻井嘆口氣，站起身，抱著相葉的頭壓向自己的方向，讓他枕在自己的肚子上，雙手愛憐地為他擦去眼淚，又是寵溺又是無奈。「別哭了，再哭，醫院都要被你的眼淚給淹了……」

　　聽他這麼一說，相葉本來想回他眼淚怎麼可能淹的了醫院，但是興許是櫻井的動作真的太溫柔，或是某種不知名的因素，眼眶一陣酸澀，他再也沒有顧忌的嚎啕大哭，像是要把這陣子不好的回憶、過去的自己全部洗滌乾淨，以自己的淚水和被人愛著的那顆心。

　　一定有辦法的，被人愛著，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