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teroceltis tatarinowii

ARASHI J禁

Sakurai X Aiba

3.
　　那天晚上，櫻井不知為何心浮氣躁，連和朋香的電話也是草率地講了幾句就掛斷，讓她十分不開心，但他滿腦子都想著相葉的事情，停也停不下來。

　　心有旁騖的結果就是容易犯錯。櫻井翔在隔天清晨被自己失誤調早一個小時的鬧鐘驚醒之後，決定放棄在家裡自尋煩惱，到外頭去走走解解悶。

　　說是外頭，但那麼一大早的，想到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學校而已，但清晨的校園沒有喧鬧，只有淡淡的寧靜，而安靜的空間正是櫻井現在最需要的。

　　他信步在校園裡走著，呼吸著清新中帶著寒意的空氣，冰冷竄上鼻腔，活絡了思緒，雖然冷是冷了點，不過用來冷靜不斷運轉的腦袋，效果還算不錯。

　　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，卻意外地看到熟悉的身影－－相葉雅紀。

　　雖然是背對著他，但是那個背影已經熟悉的看一眼就能認出，絕對不會認錯的。他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，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些什麼，非常認真。

　　當櫻井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，他已經站在相葉的眼前，讓專心一致作著自己的事情的相葉也注意到他的存在，抬起了頭，一看到來者是他，相葉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，雖然很快就換上笑臉，平常地和他打招呼，但是還是讓櫻井的心情添上層陰影。

　　相葉太容易影響到他了，這似乎不是好事。

　　互道早安之後，櫻井自動地在相葉身旁落坐，感受到相葉不太自然地往旁邊縮了縮，他也氣惱地往旁邊移動，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。

　　親都親過了，靠近一點也不行嗎？雖然知道很幼稚，櫻井卻已無法停止自己脫序的想法。

　　「你剛才在做些什麼？」櫻井隨口問道。從他的角度大概看出是一張畫紙，只是看不清上面畫了些什麼。

　　「我在畫畫。」相葉笑笑地遞出畫紙。「不過才剛開始學而已啦，畫的還不是很好。」

　　那是一幅寫生，畫著遠景的樹，的確如相葉所說，線條不是很俐落，看得出是初學，不過這種認真程度已然值得嘉許。

　　「寫生都要那麼早來嗎？」櫻井伸手探了探相葉的臉，冷的驚人，能知道他肯定來了有一段時間了，而且還沒多帶一點防寒衣物，真是從沒看過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的人。

　　但轉念一想，相葉的父母已經離異了，也沒有人能對他噓寒問暖、提醒他要多加衣服之類的吧？
　　
　　他脫下了外套，罩在相葉單薄的肩膀，堅持不讓相葉把外套還他，拗不過他的相葉只好低下頭乖乖道了謝，把殘留了櫻井體溫的外套又再攏緊了一些。

　　「我以前都是這時間來學校的，已經習慣了。」相葉聳了聳肩。

　　「以前？但是畫畫是最近才開始的吧？」

　　「嗯、還沒畫畫之前，我都在這裡練習薩克斯風。」相葉淡淡一笑，看得出對薩克斯風的憧憬。

　　「怎麼現在不練了呢？」

　　相葉方才的歡快因為這句話而無蹤無影，換上的是短暫的沉默。「……因為我氣胸病發，醫生說如果繼續過度練習的話，很容易再度復發……」

　　所以只好放棄喜愛的事物時，但還是維持著以前留下的習慣，才去學畫畫填補這段空虛嗎？

　　櫻井無法解釋一瞬間想把相葉抱緊的衝動，但是理智讓他沒有莽撞行事。

　　「那個啊……其實我很喜歡向日葵的。」櫻井的聲音打破這段沉默。「我喜歡它的毅力和總是向陽綻放的堅持。我曾經買了幾盆放到實驗室，打算自己種種看，但是那裡的環境不適合它生長，總是開不了花，後來我把它移到頂樓，不需要什麼照料就長得很好，而我也是能經常看到它美麗的模樣。我想說的是，喜歡一件事物，不見得一定要擁要它，單純欣賞也是好的。也許你今天會想著少了練習的機會，但是換個角度想，也是多了一個能夠欣賞更多好作品的機會。」

　　「……我知道的，謝謝老師……」相葉有些驚異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後又低下頭。

　　呃……難道自己的言論太正經，把氣氛搞冷了嗎？櫻井緊張地想，偏偏又不想就這麼就此揮別，於是他開口邀了相葉。

　　「那個……相葉君，越來越冷了，要不要到我實驗室裡喝杯熱茶？」

　　其實櫻井實驗室裡放的最多的是咖啡，雖然不見得有多喜歡那味道，但是就是對那短暫的麻痺和刺激上了癮，咖啡豆、咖啡粉也就這樣一罐罐地囤在工作場合裡。但是他總覺得咖啡與相葉十分格格不入，咖啡太濃厚但相葉給人卻是十分清新的感覺，他翻找了十分鐘，終於在櫃子的最裡面，找到一包僅僅喝過一次的格雷紅茶。

　　熱水與茶葉在壺中交融會合，釋放出茶葉的香氣與色澤，結合出無與倫比的茶色，倒入杯中，顏色澄透，淺淺的淡橘色，不斷散發熱煙，茶香滿室。

　　倒了兩杯，一杯遞給相葉，囑咐他要小心燙。

　　櫻井輕啜一口，記憶中的特殊口感湧上包圍住他，格雷紅茶聞的時候有些許的甜味，喝下去在喉頭深處轉為溫潤的果香，入了喉，清新的氣息使得口齒留香。

　　這是櫻井在腦中想著要給相葉喝什麼樣的茶時，第一個湧現的味道，那種清新舒服的感覺，跟相葉給人的感覺很像。

　　「好喝嗎？」

　　相葉嘟起嘴吹涼杯中的熱茶，也輕輕地含了一口。「嗯！很好喝，很香……」

　　「你喜歡就好。」挑選的茶受到肯定，櫻井也露出微笑。

　　「不過這茶老師應該不常拿來泡吧？」相葉眨眨眼。「因為老師剛剛翻了很久，而且平常老師身上……嗯……都是咖啡的味道。」

　　話說的極為隱晦，迴避掉敏感的敘述，不過櫻井大致可以從相葉逐漸變紅的臉猜到他避而不談的話是什麼。

　　對於師生之間太過親密的接觸，接吻的時候的距離近到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，櫻井不管是何時，身上還是口中都帶著濃厚的咖啡香。

　　「其實不用為了我特地泡這個的……」相葉低下頭看著熱煙飄散。「和老師平常喝一樣的也可以。」

　　「不，其實是我自己也想喝的。」察覺到相葉可能覺得自己給他添了麻煩，櫻井急急解釋。

　　「我就老實說好了，因為相葉君給我的感覺跟這茶很像，所以才決定要泡的。」

　　「我和……茶很像嗎？」相葉吶吶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，疑惑地望著他。

　　「嗯、就是……算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……」櫻井挫敗地抱著頭，沒想到這麼文藝的台詞居然會從他嘴裡說出口，突然有些無法接受。

　　但相葉還是綻開淺淺的笑，但卻是櫻井從認識他到現在看過最發自內心的笑容，很耀眼的笑容，不覺有些看呆了。

　　「謝謝你，老師。我心情好多了，還有，剛才那些話，是我最近聽過最好聽的話了，我會好好記著的。」相葉笑的很燦爛，又有些頑皮，符合這個年紀特有的可愛與天真，讓櫻井覺得臉有些熱燙。

　　「哦、那……你喜歡就好了……」這種尷尬與窘迫到底是什麼？如果把時間倒轉個幾年的話，就完全是當年和暗戀的女生講話時，那種既害羞又怕沒話題的感覺，但是，他對相葉明明就不是那種感覺啊！櫻井在心中吶喊道。而此時，相葉提起了書包，他連忙回過神來。

　　「要走了嗎？」私心的希望他留久一點。

　　「嗯、我早自習有考試。老師再見。」當相葉笑著朝他揮手時，他也愣愣地照著揮手，等相葉已經踏出門口他才醒過來，忙問：「相葉君等等！那個茶……你喜歡的話，要不帶回去吧？」

　　「我怕我自己泡，泡不出老師的味道呢，還是放在老師這裡吧，我還會再來的！」說著說著人就不見了。櫻井靠著椅背有點懊惱，但是想著想著又開始傻笑，他還會再來呢……

　　這麼一想，突然渾身又有幹勁了，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。突然，對未來有了期待。

　　在櫻井極力抵抗的時候，空氣中的紅茶淡香，已悄悄地把什麼給改變了。